
「Joker 小丑」這部電影,男演員Joaquin Phoenix以精湛演技 - 他病態性的笑聲(pathological laughter)及那殺人後沉醉於自己世界的肢體動作,充分演活了Arthur Fleck這個悲哀而混亂一生的黑暗角色。
這個最後成了殺人狂魔的Arthur不但沒有令觀眾生厭、或只是看得有點心寒,反而大都可憐同情他的遭遇;可能我們大概認為人的行為,除了他的本性外,還有其他外在環境因素互相影響着,才成為這樣的一個人,是的,今天仍有很多討論,對於一個人的建立,到底是天生(nature)或是後天(nurture)影響較多。
除了男主角的精湛演技外,戲𥚃舖排亦見心思,故事一邊描述做小丑的Arthur 是如何一直被欺凌,直至他開始殺人,表現其冷血一面;另一邊廂,慢慢披露Arthur小時候的成長經過……
記得中後期有一幕講述Arthur從精神病院記錄得知自己的母親是診斷有妄想症(Delusion Disorder)及自戀性格失常(Narcissistic Personality Disorder),以及自己的過去;這關鍵的一幕,就幫我們脫下了Joker的面具,亦對他的行為模式給了個解釋。原來Arthur只是母親與其男朋友領養一個孩子,而並非他一直相信母親所說自己是她與某名人所生的私生子;不但如此,還揭發了他可憐的身世,原來他從小一直被其男友虐待,可謂受盡折磨,但母親去到今天仍然妄想Authur 從小到大是個快樂的孩子,他亦只是一直活在母親幻想的世界裏,把痛苦的記憶壓抑過去而已,他始知自己真正成長在中在充滿混亂與矛盾的黑暗世界。
知道Arthur 的過去,打開了我們去了解他的窗口。英國精神科醫生John bowlby 提出過著名的依附理論 (Attachment theory),講述嬰兒出生後半年,對主要照顧者(通常是媽媽,或者爸爸)產生的一種依附關係,在這個關係上得到愛與關懷,是孩子的安全基地(尤其表現在恐懼或不安時),靠着這個關係,是明白自己、感受自己情緒的開始,從而探索世界,這個關係建立得好與壞,終會影響其一生。四種與照顧者的依附模式有安全型依附(secure attachment)、逃避型依附(avoidant attachment)、抗拒型依附(resistant attachment)、混亂型依附(disorganized attachment)。而戲𥚃面的Arthur 就屬於混亂型依附,他小時候受到母親男友的虐待,而且情感嚴重受到他們的忽視,甚至乎被扭曲,例如她母親常對他說他是快樂的孩子,其實面對這種創傷,他的的真實情感理應是非常恐懼、憤怒等;混亂型的照顧者通常有虐待行為,他們行為難以預計、行為不一致,漠視孩子的情感需要,這樣的孩子成長難以理解自己的行為和情緒,出現嚴重的社交、情緒、行為問題,難以與人建立信任關係,甚至出現攻擊性行為。
「童年情感忽視」一書,作者鍾妮斯﹒韋伯心理學博士亦強調如果孩子一直情感受到忽視、甚至扭曲,可能一生都會出現空虛感和麻木感、無言的痛苦、質問生命的意義和價值(活着有什麼用)、逃避到遠方的幻想。Arthur 分不開現實和幻想,他想像自己上電視而出名、自己的鄰居成為女朋友。他脫去了小丑這個裝束與化妝後,都是沒有穿衣服,他沒有自己,沒有身份,是空虛的。
那Arthur 為何成為一位小丑,笑於人前呢?做小丑不應該本身是個開心的人,或是希望帶給別人歡樂?其中一個說法可以是他為了滿足母親的期望,活在她的幻想世界,是個快樂的孩子;進一步的解讀是,他的面具,他的小丑化妝,他的笑聲,其實是奧地利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(Sigmund Freud)所提出的一種自我防衛機制(Defense Mechanism),是指人們對於引起不安的事物、有感自己不能直接去面對解決,從而產生無意識的逃避、甚至扭曲引起不安的狀態;逃避性的自我防衛有抑壓,把記憶抑壓到潛意識裏,Arthur 只是從醫院的報告裏才記起自己小時候的慘痛經歷。自騙性防衛機制有反向,例如對憎恨的人,反以笑作遮掩,這就能解釋Arthur為何成為Joker 。代替性防衛機制有幻想,這個就更明顯了。
日本電視劇「療癒心中的傷口」,一位診斷患上人格分裂症的病人,沮喪的問她的精神科醫生,她得這個病,是否因為自己太過軟弱;誰知醫生是這樣回答的:你其實是因為意志堅強,就算在這樣的逆境中,仍想辦法去面對,以不同的身份去捱過 。也許Arthur 這角色引人入勝之處 ,除了其可憐的身世,還有他的一種特殊的生命力。